1999年3月4日早晨8时许,湖北省黄石市南苑小区8号楼的几户居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华楚新起点,只见306室的住户、黄石市人民医院的秦伟大声惊叫:“不好了,我家可能出事了,快来人啦!”
近邻闻讯而来,秦伟带着哭腔说:“快,快,帮我将防盗门撬开。下夜班时,我将钥匙忘在白大褂口袋里了。”说完便急匆匆地下楼取钥匙去了。
众邻居手忙脚乱地忙了十来分钟,终于打开了防盗门。
顿时,一股浓浓的煤气味扑面而来,有人捂着鼻子弓着腰钻进了房子里。厨房里煤气灶正向外喷泄着毒气,灶头上放着一壶水。看样子是壶里水放得太满,烧开后溢出来浇灭了火焰造成的事故。房间里秦伟的妻子王娟、儿子秦小明,早已全身冰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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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秦伟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回家时,看着妻儿已无生还之机,只觉得眼前一黑,倒地不省人事。
王健夫妇获悉爱女王娟母子遇难后,当即昏死了过去。
人生的变数真是不可捉摸啊!
一年前,女儿在一次车祸中重伤致残,而今一夜之间女儿、外孙皆命赴黄泉。白发送黑发,老两口哭得死去活来。
然而死者的三弟王俊,总觉得姐夫秦伟那悲痛的神情有些做作,联想到过去有关姐姐与姐夫的种种感情纠葛,不禁对姐姐及外甥的死因产生了怀疑,于是他悄悄向黄石市铁山区派出所报了案。
刘警官和助手闻讯赶来,经检查发现,两具尸体的颜色明显不同。刘警官遂向秦伟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,顿时感到王娟母子之死绝不是煤气中毒这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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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派出所,刘警官立即向所领导和市刑警大队汇报了案情及其疑点:
1、死者王娟、秦小明如果同为煤气中毒致死,那么俩人的尸斑、皮肤均应呈樱红色,但王娟的尸体却呈暗紫色,这显然是不正常的;
2、邻居反映死者的丈夫秦伟和家里的保姆小玉关系暧昧;
3、死者中毒那天,秦伟下夜班忘带钥匙,最后由邻居将门撬开华楚新起点,这是偶然的巧合,还是故意制造掩人耳目的迷雾?
鉴于以上几点,刘警官认为本案不排除谋杀的可能,建议进行尸体解剖。但是尸体解剖的建议不仅遭到了秦伟的强烈反对,就连王娟的父母也极不理解,他们认为王娟死于煤气中毒已是明摆着的事,没有必要让死去的人不得安宁,因此坚决不同意。
经过警方对王健夫妇反复做工作,最后他们终于同意解剖尸体。
煤气的主要成分是CO,CO经呼吸系统进入血液后与血红蛋白结合成不易分解的碳氧血红蛋白,使血红蛋白失去与氧结合形成氧合血红蛋白的能力,会造成全身组织缺氧;而中枢神经系统对缺氧最为敏感,使中毒者很快意识模糊,失去逃生能力。通常当体内的碳氧血红蛋白达到30%时才有致命的危险。
市公安局医检中心。
尸检依然由经验丰富的周法医担任主检。对秦小明的尸检发现,其血液、尸斑、内脏的颜色均呈明显的樱红色,提取血液标本用氢氧化钠进行定量分析,显示其体内碳氧血红蛋白含量高达65%,在内脏、血液中未检出致死物质,死者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是无疑的。
王娟皮肤细腻白皙,如果死于煤气中毒,肤色理应也呈明显的樱红色,然而死者全身呈暗紫色。尸检发现,死者全肺淤血水肿,心室扩张,心腔内有大量泡沫状气体存在,很显然死者在死前有大量空气进入血管内,这样会导致血管反射性痉挛、呼吸麻痹和急性呼吸衰竭,进入血循环的气体继而引起心、肺、肝、肾等重要脏器的栓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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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液检测发现王娟体内只有少量的碳氧血红蛋白,显然煤气中毒并不是其死亡的真正原因,而是死于空气栓塞引起的急性心力衰竭,因为死人是无法吸入煤气的,煤气只是加速了她的死亡进程而已。
因此,所谓的煤气泄漏事故,是人为制造的,其目的是掩盖死者的真正死因。
气体栓塞常见于颈部或胸部外伤和手术。因为靠近心脏的大静脉处于负压状态,破裂后在负压的吸引下,空气即通过静脉破口进入血循环。子宫静脉破裂(如胎盘早期剥离)时,子宫收缩,空气可通过破口进人血循环。
一般来说,如果进人体内的气体量在5毫升以内不会引起严重后果,只有当一次快速进入体内的气体量超过30毫升时,才有可能引发急性心力衰竭,甚至造成死亡。
那么王娟体内这么多气体是从哪里而来的呢?死者右前臂上的那个针孔,应该是唯一的途径。
通过细致调查和分析,警方将疑点集中到死者丈夫秦伟的身上,他具有作案的动机、时间和条件,有很大嫌疑,警方立即作出拘留秦伟的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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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公安局审讯室华楚新起点。
预审科陈科长、书记员小丁、周法医威严地坐在审讯室前,秦伟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,不但对陈科长的提问避而不答,而且非常嚣张:“你们非法拘留我,是要负法律责任的,24小时后就得放人。”
陈科长突然拍案责问:“秦伟,你说气体栓塞是怎么回事!”
“我,我不知道!”
这一切中要害的问题使秦伟惊慌失措,他连忙矢口否认。然后再也不肯回答警方提出的任何问题,企图拖延时间蒙混过关,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。
双方在对峙了1个小时后,秦伟终于败下阵来,抱头嚎啕大哭:“我交待,我全部交待。”
秦伟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,从小就厌倦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生活,一心想跳出农门。但命运之神似乎并不垂青这个“志向远大”的农民的儿子,尽管平时他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,但高考成绩却让他大失所望。心有不甘的他最后哀求父母,让他上了医学专科学校检验专业的自费大专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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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5年冬天的一个夜晚,秦伟参加完一个同学的“生日派对”很晚才回学校。行至化工巷时突然看到两个小流氓正调戏一个女孩,女孩吓得又哭又喊。血气方刚的秦伟冲了上去和小流氓混战了十多分钟,赶跑了两个痞子,将哭哭啼啼的女孩一直护送到家,这个女孩就是王娟。
王健夫妇对救女儿的英雄感激不尽,又是打水又是找药为秦伟敷伤,一直忙到夜里两点多钟,最后王健夫妇还留他住了一宿。秦伟获知自己救下的女孩竟是市人大副主任最小的爱女时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家装饰豪华的别墅,暗自庆幸自己攀上了一棵大树。他想自己是农村来的自费生,毕业后且不说留城,就是到乡镇卫生所工作也不是件容易事。于是头脑灵活的他便打起了王娟的主意。
那时王娟刚刚失恋,心情异常苦闷。倾心相恋的男友郭伟勇是她的同学,两人早已暗渡陈仓,哪知满脑子想赚钱的郭伟勇一毕业就义无反顾地去了阿联酋打工,甩了王娟。于是秦伟乘虚而入,担当起护花使者的角色,并很快以小聪明赢得了王健夫妇和王娟的好感。
毕业半年后,秦伟在王娟父母的关照下,成了人民医院的检验师。随后秦伟和王娟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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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后的生活是祥和幸福的。但是好景不长,郭伟勇的再次出现,使秦伟的婚姻生活顿起波澜。因为不适应阿联酋炎热干燥的气候,郭伟勇在阿联酋没呆多久就回国了。回国后他多次找到王娟欲续旧情,王娟虽知自己已为人妇,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和郭伟勇幽会。秦伟又恼又恨,但他得罪不起王娟,他深知自己的命运、前途全部掌握在岳父的手里。
一年后,王娟生了一个男孩,秦伟悄悄地给孩子查了血型,是O型,而他自己却是AB型,所以他认定这个孩子非自己所生。尽管如此,表面上他还是欢天喜地地接纳了,并取名秦小明。
孩子的出生,并没有使王娟和郭伟勇的偷情有所收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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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,她又与郭伟勇勾搭了起来。但非常不幸的是,一次王娟坐郭伟勇的摩托车外出兜风时,因车速太快,撞上了一根电线杆,郭伟勇当场摔死,王娟也被摔成重伤,虽经极力抢救保住了性命,但落下了终身残疾,生活不能自理。
秦伟表现出了惊人的宽容和理解,他毫无怨言地为妻子料理日常生活,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令王娟父母感动不已。
为了更周到地照料王娟母子,老岳父不但给秦伟在某小区买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,还专门雇请了一个保姆。
其实,秦伟早已厌倦了这种貌合神离的婚姻生活,但他不得不戴着面具生活。保姆小玉的到来,无疑给秦伟的生活带来了亮色。看到小玉美丽的面庞,迷人的大腿,秦伟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欲望被撩起;小玉也看出了秦伟这段不正常的婚姻生活,于是面对主人贪婪的目光,投桃报李。
几番云雨之后,秦伟对小玉如痴如醉,言听计从。但小玉并不甘心永远过这种偷鸡摸狗的生活,俩人鬼混了几个月后,她就逼着秦伟离婚。
秦伟虽然与小玉尽享鱼水之欢,但他没有勇气离婚,他明白自己的一切是如何来的。不料小玉却步步紧逼,并扬言不离婚就要告秦伟强奸。
不久小玉怀孕了,秦伟怕东窗事发,只好先打发她暂时回乡下避一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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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几天秦伟上班时经常走神,他脑海里一直跳跃着几个可怕的字眼——强奸、离婚。而小玉天天打手机威胁他,内心的激烈冲突使他几乎精神崩溃。那些天王娟患了很重的流感,秦伟每天下午要给她打点滴。
这天晚上,秦伟坐在床前,看着熟睡的王娟和1岁的儿子秦小明,心里很不是滋味,几年来的屈辱一起涌上心头,耳边又不断地回响着小玉那软硬兼施的威胁,顿时他萌发了一个罪恶的欲念。他悄悄拔下输液器的接头,向王娟血管里推注了几十毫升空气,然后拔了针。
秦伟非常明白事情的后果,情急之中,他受到煤气泄漏的启发,于是迅速窜到厨房,接了满满一壶水放在灶头上,打开煤气,关闭门窗,然后故作镇静地去医院上班了。壶里溢出的开水很快浇灭了火焰,煤气在屋里弥漫开来。这时进入王娟体内的空气发作,她感到呼吸困难,想喊却无力喊出。
就这样,王娟命丧黄泉,秦小明也成了殉葬品。
次日下早班,秦伟故意将钥匙忘在工作服口袋里,企图以此转移人们的视线。然而法网恢恢,疏而不漏,秦伟自以为瞒天过海的阴谋还是败露了。
1999年年底华楚新起点,秦伟被依法判处死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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